结婚第七年,温以柠才知晓她老公有一个六岁的儿子。她躲在幼儿园的滑梯后,看着傅司衍正弯腰抱起一个小男孩儿玩闹。“爸爸,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。”她的丈夫摸了摸男孩的头,“乖安安,爸爸工作忙,你可要好好听妈妈的话啊。”“轰”的一声,温以柠愣在原地,脑子里瞬间变得空白。
温以柠拦了辆车,跟在姜雪柔身后。
医院里,她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,只觉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心底里传来。
她死死咬着唇瓣,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。
此时傅司衍的儿子正在输液,小小的脸上满是憔悴,看起来可怜极了。
傅司衍急得一团乱,在病房里走来走去,发了好大一通火:“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!连孩子的发烧都治不好!”
一旁正在忙碌的医生,温以柠认得,是傅司衍的好兄弟周祁。
“你儿子是着凉才发烧感冒的,自己照顾不好,可别冲着我的同事们发火!”
“傅司衍,我真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,你不是说好那个女人生完孩子就给钱打发走吗?现在一个小感冒就敢送把我找过来,万一阿柠知道了怎么办?”
沉默半晌,傅司衍的声音响起,带着几分疲惫和无奈:“我有什么办法,母子连心,每次送雪柔离开,安安都会哭闹不止,总不能让孩子一直哭吧?”
“呵,到底是孩子舍不得,还是你舍不得,你自己心里清楚!”周祁冷哼一声。
闻言,傅司衍更烦躁了,他用力地揉了揉胀痛的额头:“别胡说,我此生只爱温以柠一人,可傅家不能没有继承人,这事你一定要帮我瞒着阿柠,我不希望她伤心。”
“至于雪柔,她到底是为我生了一个孩子,我也不能亏待她。”
听到这里姜雪柔才推门而入,哭得梨花带雨,“阿衍,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安安,昨夜你走后安安就发烧了,还哭着想要见你,我怕打扰你和夫人才一直没说......。”
傅司衍摸着孩子滚烫的脸颊,叹了口气,心也软了下来。
他将女人揽在怀里安慰:“别哭了雪柔,我没想要怪你,安安是我们的孩子,是我这个做爸爸的不称职。”
姜雪柔拉扯着傅司衍的衣襟,手指从他的胸口划过:“阿衍,我知道自己不配和温小姐相比,可我就是舍不得我们的孩子受委屈......”
傅司衍眉目一凛:“我傅司衍的儿子谁敢给他委屈受!倒是你要注意自己的身子,看看你脸都哭花了。”
他抬起手,轻柔地抚掉她眼角的一滴泪,暧昧的模样刺得温以柠心口生疼。
温以柠用力收紧了手掌,任由指甲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状血痕,她都感觉不到丝毫疼痛。
又或是再疼,都抵不过心疼。
倾盆大雨又下了起来,温以柠就这样从医院离开了。
她淋着雨,麻木地在雨中行走。
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,模糊了她的视线,却怎么也洗不净她满心的狼狈。
等她到达温氏集团的时候,脚腕早已被高跟鞋磨出了血泡,鲜红一片。
她的模样把前台的小姐姐吓了一跳,赶忙上前去扶她:“温小姐!您这是怎么了?需不需要我给傅总打电话?您这样让傅总看见又该心疼了。”
温以柠心口痛到麻木,是啊,所有人都默认傅司衍爱她,无一例外。
可他们不知道,这爱里到底掺杂几多钱欺骗与背叛。
她轻轻推开对方的搀扶,哑着嗓子说:“我没事,路上突然下雨,帮我买身干净的衣服送来。”
她将手里的黑卡递了出去,随后把自己锁在了最近的会客室里。
房门关闭,温以柠再也控制不住痛哭,她本以为自己看过那些照片后,早已对现实免疫了。
可真的看到一家三口出现在她面前,心底最深的那道疤还是被人反复撕开,血肉模糊。
偌大的会议室内,回荡着她撕心裂肺的悲鸣。
她好想问问傅司衍,为什么当初山盟海誓的是他,如今和旁人恩爱生子的也是他......
直到敲门声响起,她才从痛心中挣脱出来。
门口的人早已经离开,只安安静静地放着一套新衣服和那张黑卡,旁边还放了一杯热水。
水杯下压了一张手写卡片:温小姐放心,我没联系傅总,我知道您怕他担心。
温以柠心里五味杂陈,最终还是将卡片撕碎扔进了垃圾桶。
她拿着衣服去盥洗室内换上,片刻之后,温以柠就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温氏大小姐,没有什么能让她感到害怕。
她踩着高跟鞋去了总裁办,这一忙就是一整日。
期间,傅司衍给她发了很多条消息,她一条都没有看,也没有回。 4
直到傍晚,她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别墅里,打算收拾行李明早就离开。
不想她一开门,客厅传来孩子稚嫩的嬉笑声,而姜雪柔就这样出现在她的眼前!
女人穿着傅家老宅里佣人的衣服,不远处还有个小男孩儿将客厅里弄得杂乱不堪。
见温以柠进门,姜雪柔从傅司衍身侧站起,笑得端庄温柔:“夫人回来了,我是老宅送来照顾小少爷的女佣。”
温以柠下意识咬紧唇瓣,连呼吸都有些困难。
傅司衍他怎么敢?怎么敢把这两个人带回家里来!
眼看着温以柠神色不对,傅司衍连忙解释:“宝宝,我下午给你发了消息,你可能没看见,傅予安是妈从孤儿院带回来的孩子,说是和我们有缘。”
所有的心痛,早就在那个无人的会议室里发泄过了,现在的温以柠只觉胸中翻涌着怒火。
这几人简直在拿她当傻子耍!
“傅司衍,你是故意来刺痛我的心吗?”她声线都有些颤抖了,显然是被气极了。
闻言,傅司衍微微蹙眉,没想到温以柠会如此抵触。
他有些慌乱地解释道:“宝宝,你别生气!”
“你知道傅家不能没有继承人,我又看你一直为那个死去的孩子难过,所以才答应了妈的要求。”
“如果你不喜欢,我立刻让人把他送走!”
所有人都知道,傅司衍深爱温以柠,他的原则永远都是温以柠第一位。
就像现在,只要温以柠不喜欢,也是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会立刻送走。
可这样的偏爱,却让温以柠没由来地感到恶心!
她刚想开口把事情挑明,可那个叫傅予安的孩子一瘪嘴哇哇大哭了起来。
“你这个坏女人,爸爸,你为什么要和这个坏女人在一起,你不要安安了吗?”
孩子的哭声尖锐,吵得傅司衍头痛欲裂,当即厉声呵斥道:“傅予安,谁教说的这些混账话!”
“你们都是死的吗?还不赶紧把小少爷带回房间里去!”
几个佣人连忙上前,手忙脚乱地将哭闹不止的傅予安带回了房间。
姜雪柔似是也慌了神,连连认错:“傅总,都是我的错,你千万别怪小少爷。”
说着,她还含情脉脉地看了傅司衍一眼,那眼里的委屈足以让男人心疼。
傅司衍叹气,语气柔和了些许:“我没怪他,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,你赶紧去照顾吧。”
温以柠把这一切尽收眼中,心底愈发冷了。
她挣脱开深夜傅司衍,径直上楼,把紧跟着的傅司衍关在了门外。
傅司衍站在门口,心中烦闷至极,但还是耐着性子安抚道:“宝宝,都是我的错,我明早就把那个孩子送走。”
“你不让我陪你也可以,你先好好休息,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。”
温以柠靠着房门坐在地上,听着男人离开的脚步声,心口处早已痛到麻木毫无知觉。
送不送走又有什么用,血缘至亲是永远都割舍不掉的,说到底,该走的是她!
温以柠没回话,反锁了房门。
她独身靠在冰冷的门上,听着男人脚步声远去,再也支撑不住,滑落在地。
她只觉得好累好累,身心俱疲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手机的提示音响起,她麻木地滑动着屏幕,发现是一个陌生人发来的好友申请。
是姜雪柔。
【傅太太,你把傅总赶出房门,就别怪他来我这。】
温以柠瞳孔骤缩,起身走出卧室,一眼就看到二楼尽头的书房内有微弱的灯光。 5
房门半掩,从缝隙里传来女人妩媚的声音:“司衍,你弄疼我了?”
男人闷哼一声,语气带着狠戾:“怕疼还勾我过来?你真是有了孩子都不安分。”
霎时,温以柠如坠冰窟,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。
她没想到,傅司衍竟然会这么迫不及待!
屋内还在继续,姜雪柔压抑着呻 吟:“阿衍,我不是看你被夫人弄得心里不痛快,这才想替夫人让你开心开心。”
“自己浪就不要找借口,记住要想安安留在傅家,就别找夫人不痛快。”
温以柠听不下去了,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的。
回到房间后,她立刻冲进了浴室里,趴在洗手池边,恶心地吐了出来。
直到胃里传来一阵抽搐的疼,她才缓缓起身,抬头看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。
温以柠的眼泪早就流尽了,她可是温家的大小姐,高傲如她,本就不该这样。
她不知道自己在浴室里待了多久,直到天微微亮,才缓缓起身躺回了床上。
这一次,是她不要他了。
第二天一早,温以柠下楼时,看到姜雪柔正站在餐桌前摆弄碗筷。
一夜努力过后,她成功换掉了佣人的衣服,穿上了一条修身的旗袍,尽显凹凸有致的身材。
再加上她那张脸与温以柠有几分相似,怪不得傅司衍会选中她。
见温以柠身影出现,姜雪柔热情地招呼道:“夫人醒了,快来吃早餐吧。”
她看似不经意地侧了侧身,露出脖子上斑驳的吻痕,纤细的手腕上,还戴着一个翠绿通透的镯子。
温以柠一眼就认了出来,那是傅母曾经戴着的,傅家的传家宝。
她曾听傅母提起过,傅司衍也曾为她讨要过,但傅母以她不能生育为由给拒绝了。
如今,竟戴在了姜雪柔的手上。
温以柠攥紧了拳头,突然觉得自己所坚持的一切都无比可笑。
亏得她还想着两家世交,不想把事情闹大,可到头来姜雪柔才是傅母承认的儿媳。
就连昨天医院里,傅司衍的好兄弟都知道姜雪柔的存在。
只有她像个傻子一样,被傅司衍那虚无缥缈的誓言骗得团团转。
温以柠不禁苦笑,如果傅司衍当初决定要孩子,她也是拿得起放得下,断然不会再与他纠缠。
一想起昨夜书房内的场景,心口还是会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,她更是恨不得甩傅司衍一巴掌。
但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,她要让他悔恨终生。
这时,傅司衍从楼上走了下来,他倒是整个人神清气爽,根本看不出劳累一夜的样子。
路过姜雪柔身边时,明显看到两人暧昧的眼神,引得姜雪柔羞涩地低下了头。
男人转身,这才看见温以柠脸色苍白,不由得紧张起来:“宝宝,你是不是昨天淋雨生病了,我要不今天不去公司了,留在家里照顾你。”
现在的温以柠巴不得立刻就走,和傅司衍相处的每分每秒都让她觉得窒息,她开始嫌脏。
“不用。”她开口拒绝道:“公司的事要紧,我在家里休息休息就好了。”
傅司衍皱了皱眉,心里莫名地有些慌乱,往常温以柠巴不得让他片刻不离守着她,可如今处处反常。
可他了解温以柠,知道她此时心意已决,只得又叮嘱了佣人几句:“你们在家里照顾好夫人。”
周遭的佣人面面相觑,好似对他们恩爱的模样早就免疫了,一个个都纷纷点头。
就在这时,姜雪柔却突然起身,走到傅司衍面前,主动去给他整理衣服。 6
“你衣领没整好,我来帮你。”
而傅司衍竟也下意识低头,任她整理。
这无意识的动作,才是最让人心痛。
周遭的佣人都倒吸一口凉气,视线纷纷看向温以柠,连大气都不敢出。
傅司衍这才察觉到不对,他猛地退后一步,和姜雪柔保持距离,礼貌地道了声谢。
“我去公司了。”他走到温以柠身边,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问,轻声说道:“乖,等我回来。”
宠溺的声音,和昨夜书房里如出一辙。
餐桌前,温以柠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早餐,只觉味同嚼蜡。
傅司衍的温柔体贴,姜雪柔的挑衅示威,每一幕都在脑海里回荡,她实在是吃不下去。
温以柠直接转身上楼,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。
这间别墅里藏了他们太多回忆,她得亲自将这一点一滴全部舍弃。
姜雪柔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:“温小姐还真是沉得住气呢,安安是傅家未来的继承人,我是继承人的亲妈,这个家里可没有你的位置。”
温以柠抬头,似笑非笑地看着她:“那又怎么样?”
姜雪柔被她平静的反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,她皱了皱眉,继续说道:“我知道你不想离婚,可你也不能这么自私,霸占着傅太太的位置不放手吧,傅家可从来不会要一个不会生育的女人。”
温以柠冷笑一声,眼神里尽是嘲讽:“傅太太的位置?你要是喜欢,就拿去好了。”
说着,她直接从包里取出离婚协议书,递到了姜雪柔面前。
“你知道傅司衍对我的感情,让他同意离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”
“现在离婚协议书给你,有能力就让他签好了给我送来,没能力就做好一辈子无名无分的准备!”
姜雪柔面色一喜,把文件抢了过来。
看着上边温以柠已经签好的名字,神色又带了几分探究:“你真舍得离开傅司衍?”
温以柠心下一颤,当爱一个人已经贯穿了她人生的大半,听到离开这种字眼时,她不可能真的云淡风轻。
她缓缓闭上眼,压下心底翻涌的苦涩,再次睁眼时,眸底只剩一片平静。
“我温以柠还不屑和别人抢男人!”
她可以为傅司衍豁出命去,但她容忍不了背叛。
姜雪柔嗤笑一声,认为她只是死鸭 子嘴硬,但还是将离婚协议书给带走了。
温以柠看着衣帽间里,堆满了傅司衍送她的礼物,但她的心里依旧是空荡荡的。
她开始收拾东西,衣物、证件和一些重要的东西,她一件不落,全都放进行李箱里。
至于傅司衍送她的礼物,她一样没留,全都打包好让人送去了拍卖行。
既然决定要离开,就要断得干干净净。
佣人们都躲在不远处偷偷看着,私下里议论到底发生了什么,她也懒得和她们解释。
待全都收拾妥帖后,时间已经到了下午,她带着收拾好的行李箱在客厅里休息,等待林疏月来接她。
也是这时温以柠才恍惚想起,她好像一整天都没有看见傅予安的身影,难道真的被送走了?
正当她满心疑惑的时候,就看见傅司衍火匆忙赶回来,身后还跟着姜雪柔和傅母。
“夫人,求你告诉我安安在什么地方?”姜雪柔哭着冲到她面前,双手抓着她的胳膊不停晃动。
突如其来的冲击力让温以柠连连后退,一不小心就撞到了身后的桌角,剧痛瞬间袭来。
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:“你在发什么疯,我怎么知道他在哪。”
不想姜雪柔哭得更厉害了,还顺手拿起了餐桌上的水果刀,抵在了温以柠的脖子上。
“夫人,我知道你不喜欢安安,可你不能瞒着傅总私自将安安送走啊!你把安安还给我!”
傅予安竟然失踪了?
温以柠僵在原地不敢动弹,水果刀已经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,传来阵阵刺痛。
“你清醒一点,我不知道你的儿子在哪!”
可姜雪柔却像是疯魔了一般,拿着刀子的手在微微颤抖着。 7
“不可能!只有你不喜欢安安,你今天还叫来那么多车帮你运东西,不是你还有谁?”
她眼睛通红,还真是一副丢了孩子的母亲模样,嗓子都已经哭哑了却还要说:“夫人,我求你把安安还给我,他是我唯一的寄托。”
说着,她又扔掉了手里的水果刀,扑通一声跪在了温以柠面前。
“夫人,安安是我的命啊......”
温以柠好不容易挣脱束缚,听见这话只觉得讽刺。
她忍不住质问道:“还给你?一个孤儿院领养的孩子和你什么关系,为什么要还给你!”
“他是我......”姜雪柔似是情急之下说了一半,察觉到不对又赶忙停住了,低声哭了起来。
但这一次,轮到温以柠不依不饶了。
她将一切看在眼里,神色微闪,故意去激姜雪柔:“他是你什么啊,你倒是说啊!”
“够了!”傅司衍厉声呵斥,“阿柠,你别这么咄咄逼人。”
温以柠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,她怔怔地看向傅司衍,瞳孔微颤。
和傅司衍从小青梅竹马长大,他从来舍不得对她说一句狠话,方才她被姜雪柔挟持,都没见他为她说一句。
而他第一次对她疾言厉色,却为了护着情人和私生子!
失望,万千思绪在脑海中汇聚成这一个词汇,她现在对傅司衍失望至极。
傅司衍看得到她表情的变化,自觉说得有些过分,又赶忙放软语气:“阿柠,我不是怪你的意思,安安被领养回来一直都是她在照顾,她刚才也是一时情绪激动才......”
温以柠冷声回绝:“不用再说了,我不想听。”
“傅司衍我再说一遍,你的儿子在哪我不知道,如果真的丢了可以报警。”
她眼神里不带有一丝情意,平静的让傅司衍心慌,就连温以柠直接默认傅予安是他儿子都没有发现。
这时,助理从外边匆匆赶来:“傅总,孩子找到了。”
“是在出城的一辆货车上,幸亏车走得不算远,小少爷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。”
在场的几人都松了一口气,唯有温以柠不敢放松,今天她是为了送东西去拍卖行叫了几辆车,这无疑又把嫌疑推给了她。
傅母坐在沙发上,冷哼一声:“自己生不出孩子就算了,我给你送来一个还不满意,我看你就是要让傅家绝嗣。”
傅母这话难听得很,几乎就是把温以柠的伤口撕开,还要在疤痕上撒盐。
她下意识看向傅司衍,却发觉傅司衍目光灼灼正紧盯着姜雪柔,不知在思考些什么。
蓦地,温以柠只觉得胸口被压得喘不过气来,她自嘲地笑了笑:“对,我当初就不该命都不要了去救傅司衍,我就该让他去死。”
话虽说出口,心也碎了一地。
傅司衍猛然抬头去看,却看见温以柠眼神悲哀。
脖子上的那一抹鲜红愈发刺目,他心里骤然一紧:“阿柠,不要说气话。”
他赶忙上前想去拉扯住温以柠的手,却被温以柠冷漠避开。
哀莫大于心死,一想到那双手在昨夜还抚摸过姜雪柔的身躯,她就觉得无比恶心!
温以柠没再理会他,只是低头划弄着手机,问林疏月还有多久赶到这里,可不知为何,她迟迟等不到回复。
别墅内一时陷入了寂静,只剩下姜雪柔断断续续的抽泣声。
不多时,傅予安被送了回来。
一见面他就躲在了傅司衍的身后,伸手指着温以柠说道:“爸爸,就是她要把我扔了,就是她!”
闻言,傅母当即站了起来,神色严肃:“温以柠,你还有什么好说的,安安还是个孩子,他能撒谎吗?”
而傅司衍眼眸微动,四目相对下,温以柠读懂他眼底的那抹情绪。
他怀疑她。
温以柠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。
她扯了扯苦涩的嘴角,沉声开口:“算了,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,反正我说什么也都是无用。”
“温以柠,你这是什么态度!”傅母怒不可遏道:“我看你就是心虚!”
“说到底你还是我傅家的儿媳,犯下如此大错就要受罚,从今晚开始,我要你在傅家祠堂罚跪,你认还是不认。”
“我......”温以柠本想直接拒绝,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,又凭什么要认。
可这时傅司衍突然开口道:“就这样吧阿柠,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,你去祠堂静静心也好。”
“此事就到此为止了,谁也不许再提,我和雪柔先带安安去医院检查,司机送老夫人回老宅。”
傅司衍一锤定音,事情再无转圜。
话落,他主动扶起姜雪柔,一家三口径直朝门外走去,从头到尾都没有再给温以柠一个眼神。
窗外车子发动,温以柠静静看着,突然觉得自己无比可笑。
她突然想起了七年前,傅司衍为了娶她,在傅家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,断裂的肋骨刚刚接上让他险些落得个终身残疾。
其实不仅是傅母在逼迫傅司衍,林疏月和温父温母也都在劝温以柠,傅家几代对于继承人的重视程度,所有人都看在眼里。
她那时心疼傅司衍,相信他们能情比金坚,顶着巨大的压力和傅司衍领了证。
如今,这算不算是她爱错人的报应呢?
傅母端起了婆婆的架势,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佣人将温以柠强制带走。
在这里待了几年的佣人都有些不忍心,还在温以柠耳边安慰着:“夫人别担心,我们都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,傅总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,他那么爱你一定不会真的让你受委屈的。”
温以柠苦笑,算了,反正她也要走了,这些也都无所谓了。
她在傅家祠堂跪了三天三夜,直到第四天早上,祠堂的大门缓缓打开,傅司衍走了进来。
“宝宝,我来接你了。”傅司衍开口,声音带着几分沙哑,神色也有些疲惫。
温以柠像是没听见一样,只木讷地盯着眼前的众多牌位。
是啊,傅家祠堂保留得如此完整,每一代掌权人都被供奉在这,香火不断。
是她痴心妄想,竟然会相信傅司衍会不要孩子。
落得如今的下场,都是她自作自受。
温以柠没有理会傅司衍,只是缓缓站起身来,跪的时间太长,双腿已经麻木,她刚站起来,整个人就重重地往下倒去。
傅司衍眼疾手快将她抱在怀里,才让她免于再次摔倒。
“阿柠,我知道你心里有气,可那日我不得不那样做,不然妈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温以柠苦笑,她奋力将傅司衍推开:“傅司衍,到底是多么迫不得已啊,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,你说只要我不喜欢,你就可以把那个孩子送走。”
傅司衍眉轻叹一声,语气中满是无奈:“阿柠,傅家不能没有继承人,他是最好的选择,我们夫妇一体,你也得为我考虑考虑。”
这句话温以柠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,她不禁嘲讽道:“是吗,不知道我还以为他是你亲儿子呢。”
傅司衍呼吸一滞,眼神闪躲:“怎么可能,宝宝,我这一生只会爱上你一人,可安安是个好孩子,他很乖的。”
“明天是安安的生日,傅家会在老宅办一场生日宴,正好借此机会公布安安的身份,你作为他的母亲要好好准备着。”
温以柠心下冷笑,做傅予安的母亲,真是听起来就令人作呕。
她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傅家祠堂,远远的就看见了林疏月,正焦急地在那里等她。
她不再犹豫,迈步朝林疏月走去,不想身后传来傅司衍的声音:“阿柠,我今天要在老宅这边准备明日生日宴,你回去好好休息,我明早让人去接你。”
温以柠没有回头,只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不知为何,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,傅司衍心头止不住慌乱。
但他告诫自己不能再心软了,他了解温以柠的傲骨,傅予安要是想认祖归宗,这是他们必须要经历的分歧。
他相信温以柠爱他,过了最初的抗拒就一定会为他妥协。
另一边,温以柠终于在林疏月的搀扶下坐上车。
“阿柠,你收拾好的行李箱我已经带着了,还有这个文件袋,是姜雪柔给我的。”
温以柠打开文件袋,看到了里面的离婚协议书,末尾处签好了傅司衍的名字。
透过车窗,她看着古板陈旧的傅家老宅,眼神冰冷:“月月,去机场,我们立刻就走。”
傅司衍,这次的二选一,我选择放弃你。
一大早,傅家老宅里佣人们就开始忙碌起来,到处张灯结彩,都在为这位傅家小少爷的生日宴做准备。
昨天从祠堂回去后,傅司衍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,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。
他打开抽屉,里面躺着一份遗嘱。
那是傅父临终前留下的,里面明确规定了傅家继承人的条件和继承股份的要求。
傅司衍看着遗嘱,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下来。
他终于要真正掌控傅家了。
傅家几代都有一条祖训,只有有了继承人,才能从父辈的手里继承股份,才能成为傅家真正的掌权人。
傅父去世得早,自然也把这条要求留在了遗嘱里。
傅司衍为了能继承傅家的家业,也不得不向家里的长辈们妥协。
只是想到温以柠,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。
他知道,这次的决定对她来说无疑是最深的伤害,可他也别无选择。
“家里那边怎么样了,阿柠什么时候过来。”
助理站在一旁,毕恭毕敬地回答道:“傅总放心,已经安排造型师和司机一起去接夫人了。”
傅司衍“嗯”了一声,揉了揉胀痛的额头,心里没由来的烦躁。
昨晚他一夜未眠,心里不知为何总有种不好的预感,这种预感让他很是不安。
一想到温以柠那决绝的背影,傅司衍心里就隐隐有些担忧。
可一想到傅家的未来,他又不得不狠下心来。
他只能暗暗告诫自己,过了今天,一切就会回到正轨。
他站在窗前,看着傅母坐在院子里,抱着傅予安,满脸宠溺。
“安安,今天是你生日,奶奶给你准备了最喜欢的礼物,快看看喜不喜欢。”
傅予安只是甜甜地唤了声奶奶,就能让傅母笑得合不拢嘴。
“雪柔啊,你真是为我生了一个好孙子,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一天,就没人敢亏待你。”
姜雪柔闻言,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:“多谢老夫人抬举,能为傅家延续香火,是我的福气。”
“只要老夫人高兴,只要安安能平安长大,我就心满意足了。”
傅母闻言,满意地拍了拍姜雪柔的手:“知道你是个听话的,不想温家那个丫头,眼高于顶。”
姜雪柔没有接话,只是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,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。
这时,佣人上前禀报:“老夫人,客人们都来了。”
傅母点头,牵着傅予安起身。
不知是想到了什么,她还是回头嘱咐了一句:“雪柔,你先回去休息吧,今天这个场合温家也会来人,你不适合出现。”
姜雪柔眼底划过一抹怨毒,但还是乖乖地点头,转身离开。
花园里早就聚满了人,今天凌晨,傅氏集团的官方账号发了一条消息,说要庆祝总裁傅司衍喜得爱子。
可当年温以柠为救傅司衍受伤不能生育的事,已经是人尽皆知。
许多人都闻风而来,想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头。
“傅老夫人真是有福啊,当年我们都以为......”来人欲言又止,言语里带着探究。
傅家作为百年世家,继承人的事一直备受关注。
这些年来傅司衍和温以柠感情深厚,从来都没有什么桃色新闻。
众人都以为傅家后继无人了,没想到傅司衍竟然不声不响地弄出一个孩子来。
这其中要是没有猫腻,谁信?
傅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,不过这一眼转瞬即逝,倒像是那人看错了一般。
再开口时,傅母眼神柔和:“是啊,安安是孤儿院领养的孩子,也是和我傅家有缘。”
只是这样的借口,哪里能那么容易让人相信。
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:“我看这傅小少爷和傅总长得真像,不能是傅总在外边的私生子吧!”
一时间,周围人看傅母的眼神都变了,花园里也开始议论纷纷。
“是啊,我看这孩子的眉眼确实和傅总有些像,要说是亲生的也不无可能。”
“当年温小姐可是为了救傅总,坏了身子不能生育,不能是傅总为了继承家业,把外边的私生子接回来吧。”
“哎,豪门里这些事还少吗,亏得我还以为豪门里也能有真情,现在看来只是可怜了傅总夫人,当年为了傅总连命都不要,现在却落得这个下场。”
众人你一言我一语,一旦猜测出现了便一发不可收拾。
傅母脸色一沉,正要开口。
这时,傅司衍从屋里走了出来,他一身定制西装,衬得他身形挺拔,面容冷峻。
“都在聊什么?”他声音低沉,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。
众人噤声,毕竟谁不知道傅司衍宠妻如命,当初为了能娶温以柠命都差点不要了。
现在真相还没水落石出,私下里议论两句可以,却没人傻到敢在傅司衍面前说这些话。
“没什么,我们就是在说小少爷和傅总真是有缘,想来傅太太也是很满意这个儿子吧。”
那人意有所指,眼神向周围环视了一圈,又继续说道:“对了,小少爷今天生日,怎么不见傅太太?”
众人也纷纷发现,这么重要的场合,温以柠竟然没有出现。
他们也都自觉地将视线放在傅司衍身上,想看他的反应。
面对众人的询问,傅司衍的神色未变分毫,他走到傅母身旁,牵起傅予安的手:“不劳各位操心,阿柠只是去准备给安安的礼物,现在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。”
“生日宴就要开始了,我还有些事情需要交代一下,诸位请自便。”
说罢,他旁若无人地带着傅予安迈步进了老宅内。
一直走到二楼书房外,傅予安才懵懂地开口:“爸爸,今天是我的生日,妈妈为什么不能陪我?我想要妈妈。”
傅司衍神色一凛,语气严肃:“记住,从今以后你的妈妈叫作温以柠。”
傅予安闻言猛地抽回手,眼里满是抗拒:“我不要!我不要她做我妈妈!她是个坏女人!妈妈说她要把我送走,她要和我抢爸爸,我不要她!”
“胡闹!”傅司衍冷声呵斥道。
他有时不得不承认,傅予安和他小时候很像,性格执着,认定的事情便不会改变,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得到。
让一个孩子去唤另一个陌生的女人为妈妈,傅司衍心里知道他这么做不对,但是他们都别无选择。
姜雪柔听见声音从房间里出来,看到眼前这一切暗自咬了咬牙。
她知道温以柠已经带着离婚协议书离开了,只要再等一等,她作为继承人的亲妈一定能得到傅太太的位置。
想到这,姜雪柔狠狠掐了自己一把,抹着眼泪走了过去,将傅予安揽在怀中。
“司衍,安安只是个孩子,他是我生的,又是我把他养这么大,他离不开我才是正常。”
“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根本不算什么,你心里只有温小姐,可我求求你不要为难安安,就看在他是你亲儿子的份上,不要为难他。”
当初她就是利用这一招,让傅司衍心甘情愿和她上了床,也让傅司衍舍不得将她送走。
果然,傅司衍神色动容将她扶了起来,拉入怀中。
“雪柔,我知道你懂事。”他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,声音温柔:“只要你不奢求傅太太的位置,我愿意让你留在我身边,看着安安长大。”
姜雪柔靠在他的怀里,嘴角终是勾起一抹得意的笑。
直到佣人过来催促,傅司衍这才依依不舍地送姜雪柔回房间,牵着傅予安下了楼。
楼下花园里,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,气氛热闹。
傅司衍环顾四周,依旧没有见到温以柠的身影,而且不仅是温以柠,就连温家的人也迟迟没有出现。
他胸口不由得有些烦闷,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助理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,他拿出手机看了看,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。
傅司衍皱了皱眉,刚要将手机收起来,就看见助理快步走进来,神色凝重。
他立刻意识到可能出事了,将傅予安交给傅母,转身回到书房。
待房门关闭,助理才沉声说道:“傅总,去接夫人的司机和造型师回复说,夫人不见了。”
“不见了?怎么会不见了?”傅司衍愣神,好像没明白助理的意思。
温以柠不见了,这怎么可能?
昨天他提出要给傅予安举办生日宴,她答应得痛快,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,怎么会突然不见了?
“傅总,别墅里的佣人说昨天夫人根本就没有回家,衣服和证件也都消失不见了,夫人应该是主动离开的。”
闻言,傅司衍眸色一沉,助理的话就像是一颗石子,狠狠砸进他的心里,瞬间惊起惊涛骇浪。
他脑子里嗡的一声,仿佛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。
“不可能!阿柠怎么会主动离开,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?”
傅司衍自己都没有察觉到,他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。
温以柠是他的妻子,她那么爱他,怎么可能主动离开?
助理沉默,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:“傅总,您看了这个就明白了。”
傅司衍接过手机,刚打开就看见温氏集团的官方声明。
他眯了眯眼,有些不解,往下划动,当看见那则离婚声明时,整个人如遭雷击。
傅司衍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,又仔细看了一遍,每一个字他都认识,但是组合在一起却让他有些看不懂了。
不过一夜之间,他怎么就离婚了?
助理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残忍,但他不得不开口。
“傅总,温氏集团的官方账号已经发布了声明,从今往后断绝和傅氏的所有来往,温家大小姐温以柠和傅氏集团总裁傅司衍已经解除婚姻关系。”
助理话音刚落,傅司衍心脏猛地一沉。
“到底发生了什么!温以柠是我的妻子,温氏怎么可能不经过我的允许,私自发这种东西!”
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但是用力到发白的手掌早已暴露了他的不安。
他冷声吩咐:“备车!我要去温家。”
助理二话不说立刻就要去准备,不想姜雪柔却突然闯了进来。
“司衍,安安的生日宴马上就要开始了,你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!”
傅司衍脸色阴沉,眼神锋利:“姜雪柔,你什么时候学会在门口偷听我讲话了?”
姜雪柔被那眼神看得恐惧颤抖。
她又想故技重施,眼眶顿时泛起泪花,柔弱无骨地跪倒在傅司衍面前,拉扯住他的衣袖,“司衍,我只是担心你啊。”
“今天对安安来说很重要,你若是离开了以后外界会怎么看安安?”
“司衍,我什么都可以不要,我求你看在安安是你亲儿子的份上,等生日宴结束再去好吗?”
傅司衍垂眸,看见的就是她那张柔弱无辜的脸。
若是换作平常,他早就心疼了,可此刻他满脑子都是温以柠,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分给姜雪柔。
“滚开!”
他抬手用力甩开了姜雪柔,神色阴沉得可怕。
姜雪柔被甩到一旁,撞在桌角上,痛呼出声。
她捂着撞疼的腰,跪坐在地上,不敢置信地看向傅司衍,眼里满是受伤。
“司衍,你......”
“姜雪柔,你最好祈祷阿柠的离开和你没有关系,不然......”
傅司衍话没说完,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,转身大步向外走去。
姜雪柔看着傅司衍的背影,眼里的怨毒触目惊心。
只是她突然感觉到小腹一阵钝痛,身下也隐隐有血迹洇出。
“来人!快叫老夫人过来,我的孩子,保住我的孩子!”
她强忍着疼痛,用力地呼喊着,眼神愈发癫狂。
她为了今天付出了太多,她绝对不能让温以柠破坏她拥有的一切!
傅司衍快步向外走去,路过花园时察觉到宾客们都在窃窃私语,目光时不时地向他看来。
他皱了皱眉,一种难以言喻的失控感顿时涌上心头。
他再也顾不上什么沉稳,恨不得立刻飞去温家。
助理看着傅司衍阴沉的脸色,连大气都不敢出,只能快速发动车子,疾驰而去。
一路上傅司衍都在尝试着联系温以柠,但是她的手机却显示关机。
微信聊天框里更是出现了红色叹号,他简直不敢相信,他被温以柠拉黑了!
到底发生了什么?傅司衍的一颗心好似被什么东西吊着,随着车子飞速地行驶,七上八下,不得安宁。
温以柠的电话打不通,他只能打给温父,但是让他意外的是,温父的电话竟也关机了。
傅司衍狠狠咬牙,心里越发不安,他用力攥了攥手机,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。
阿柠,你到底在哪里?
车子在温家别墅前停下,傅司衍快步下车,大步走了进去。
他用力拍打着大门,大声喊道:“有人吗?开开门!”
佣人看见傅司衍,神色竟带着几分鄙夷:“傅总,您不去陪您亲儿子过生日,屈尊降贵的来我们温家干什么?我们家小姐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!”
傅司衍只觉得头痛欲裂,连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。
“你说什么?谁告诉你他是我亲儿子的,是谁说的!”
他有预感恐怕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,可他还存着侥幸心理,试图否认这一切。
“傅总,您在外寻欢作乐,连私生子都搞出来了,现在又想装无辜了?”
“我们小姐真是瞎了眼,才会看上你这种男人!”
“你滚吧!我们温家不欢迎你!我们小姐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!”
傅司衍没想到温家的佣人对他的敌意这么大,死活不让他进去,骂了他两句后也不肯再说些什么。
他心急如焚,也顾不上那么多,他不得不使用暴力,打算强闯温家。
就在这时,不远处匆匆走来一个身影:“都干什么呢?该干什么干什么去!”
温家的管家出现,冲着其他佣人摆了摆手,佣人们纷纷散开,临走前还不忘啐傅司衍一口。
管家上前两步将大门打开,冲傅司衍做了个请的手势:“傅总,我们老爷子请您进去。”
一听这话,傅司衍顿时松了口气。
是温父,让他进去就好。
毕竟当年结婚时是温父亲手把温以柠送到了他手上,还让他发誓要对温以柠好一辈子。
想到这里,傅司衍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口水,又莫名觉得有些紧张。
他快步向里走去,觉得这段路无比漫长。
从门口到别墅内的一段路,他不知道走了多少次,却是第一次觉得如此煎熬。
别墅客厅内,温父温母都坐在沙发上,温母眼圈通红,一脸憔悴,显然哭了不止一次。
看见傅司衍出现,温母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,直接冲上去给了他一巴掌。
“傅司衍!你到底有没有心!你怎么敢这么对阿柠!”
傅司衍被这一巴掌打得偏了偏头,助理见了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但傅司衍什么都没说,生生承受了这一下。
“妈,阿柠在哪?”
温母掩面哭泣:“你别叫我妈,我还没有这个福气有你这么一个负心出轨的女婿。”
“她到底做错了什么,你要这么对她!她真心实意地爱你,你就这么糟践她的真心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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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温父心疼不已,轻轻拍了拍她的背,柔声安慰。
“好了,别哭了,别哭坏了身子,你们快扶夫人回去休息。”
温父淡淡吩咐道,随后又看了管家一眼。
管家点头示意,将手里的电脑和一份文件递到了傅司衍面前。
“傅总,这是小姐留给你的东西,看看吧。”
傅司衍突然对眼前的东西感到恐惧,他颤抖着手打开文件,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出现在他的眼前。
他慌乱地翻到末尾页,发现上面竟然早已签好了他和温以柠的名字!
“这不可能!我根本没签过什么离婚协议书!”
“假的,这一定是假的。”
傅司衍陡然提高了音量,他根本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,更不想承认温以柠要和他离婚的事实。
可离婚协议书上,的的确确写着他的名字!
他绞尽脑汁地回想三天前到底发生了什么,突然,他脑子里闪过了一幅画面。
三天前,他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在家陪姜雪柔和安安,当时他喝醉了酒,姜雪柔拿着一份文件过来让他签署。
他当时没想太多,只以为是助理让姜雪柔帮忙拿过来的,便签了字。
傅司衍脸色瞬间煞白,难道说当时他签下的并不是什么不要紧的文件,而是......
他不敢再想下去,猛地回头看向身后的助理:“三天前晚上十点多,你有送文件给姜雪柔让我签署吗?”
助理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:“傅总您忘了,三天前您说要补偿小少爷,推掉了一整日的工作,还特意吩咐除了小少爷的事,其他的都不要打扰您,我怎么会送文件过去呢?”
这话一出,傅司衍的一颗心瞬间坠入了谷底。
是姜雪柔动了手脚!
是他太过信任姜雪柔,才会中了圈套,签了这份离婚协议书。
一想到这,傅司衍的心就狠狠一痛,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。
离婚协议书在傅司衍的手中变得褶皱,他双目赤红,强压着一腔怒火开口:“爸,这份离婚协议书我不认!”
温父冷笑一声:“那你看看这个你认不认啊?”
管家从文件袋里取出了另一份文件递给了傅司衍。
傅司衍颤抖着手接过,扫了一眼,整个人如遭雷击,踉跄着倒退了两步。
那是一份亲子鉴定证书,而鉴定结果一栏,清清楚楚写着他和傅予安就是亲生父子关系!
傅司衍呼吸一滞,心里的猜测在这一刻被证实了。
温以柠早就知道了这一切,才会选择离开他......
“傅总,您还没看完呢。”管家将电脑推得更近了些。
入目便是幼儿园里,他抱着傅予安玩闹的照片。
后边紧跟着一段录音。
“我有什么办法,母子连心,每次送雪柔离开,安安都会哭闹不止,总不能让孩子一直哭吧?”
“至于雪柔,她到底是为我生了一个孩子,我也不能亏待她。”
“怕疼还勾我过来?你真是有了孩子都不安分。”
听到这些话,傅司衍哑口无言,整个人僵在了原地。
医院,书房,温以柠都听见了......
傅司衍的脸色愈发苍白,他攥紧了拳头,胸腔中气血翻涌,喉咙处涌出一抹腥甜。
她竟然都听到了这些话......
温以柠那么爱他,他根本不敢想象,温以柠听到这些话时该是多么的心碎绝望,难怪她走得如此决绝!
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他自以为瞒得天衣无缝,他自以为掌控了一切......
管家看得出他的疑惑,眼神冰冷:“傅总,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,您还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啊。”
傅司衍浑身一颤,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头,关节被握得咔咔作响。
管家继续说道:“我们家老爷子帮您找到了些证据,您儿子的生母主动加过温小姐微信,聊天记录就在后边。”
“还有我们家小姐平生最恨的,就是欺骗背叛,以及污蔑。”
“您儿子是被他亲妈亲自送走的,证据也都在这,您啊,就慢慢看吧。”
傅司衍带着所有证据被温家赶了出来。
他知道自己需要给温家一个交代,不然不只温父不会让他见温以柠,连他自己也没有脸面去见温以柠。
外边天色变了,乌云压顶,黑沉沉一片,仿佛要塌下来一般。
傅司衍面色沉重,一路回到了傅家老宅。
宾客们早都已经离开了,他径直冲去了姜雪柔的房间,浑身充满了戾气。
“姜雪柔,我警告过你要想安安留在傅家,就不要去惹阿柠不痛快!”
他伸手钳制住姜雪柔的脖颈,大掌用力逐渐收紧。
“你为什么还要主动找上她,那份离婚协议书到底是怎么回事!”
傅司衍猩红着眸子,眼里再无温情,更是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生吞活剥一样。
姜雪柔脸色涨红,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句话:“司衍,你,你在,说什么,我,我听不懂。”
“听不懂?”傅司衍冷笑一声,放出了家里的监控,正是姜雪柔趁他醉酒让他签字的画面,“现在你听懂了吗!”
姜雪柔扫了一眼,脸色瞬间煞白,她牙齿都在打颤,磕磕绊绊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“我,我,司衍,离,离婚协议书,是温小姐逼我这么做的。”
“别狡辩了!”傅司衍眸光凌厉,手中的力道收紧,被欺骗的愤怒彻底吞噬了仅有的理智,他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。
姜雪柔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大,眼里满是惊恐。
眼看着姜雪柔呼吸愈发困难,房间门突然被人推开,是傅予安冲了进来。
他被傅司衍的模样吓坏了,带着哭腔喊道:“爸爸,你快放过妈妈,放过妈妈吧!”
他用力想去掰开傅司衍的大手,可是却丝毫不动。
傅母也适时赶到,在身后呵斥道:“司衍,你快放开雪柔,她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!”
闻言,傅司衍的眸子终于动了动,手也蓦地松开。
姜雪柔竟然又怀孕了?
他脑海里一片空白,仅有的思考能力都在想象着,如果温以柠知道姜雪柔又怀孕了,她会怎么想?
她会不会更加失望,更加难过?
一想到温以柠那双死寂的眸子,傅司衍的心就狠狠一痛,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。
姜雪柔瘫坐在地上,大口大口喘着气,她抚了抚小腹,以为自己赌对了。
她以为只要有了这个孩子,不管她做了什么,傅司衍都会原谅她。
可下一秒,她听见傅司衍冷漠的声音:“这个孩子不能要,我不可能让你生下他!”
“来人!带姜雪柔去医院打掉这个孩子!”
助理招呼人手就要上前,姜雪柔终于慌了,她连滚带爬地跑到傅母身后,试图寻求傅母的庇佑。
“老夫人,求您救救我,我怀的可是傅司衍的亲骨肉啊!”
傅母被傅司衍这一声“去医院”吓得不轻,但她不得不挡在姜雪柔的身前。
“混账东西,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!”
“雪柔怀的是你的亲骨肉,你怎么能这么狠心?”
“不管怎样,姜雪柔不能动,难不成你是想要气死我吗?”
傅司衍喉结滚了滚,心绪复杂。
他缓缓扭头,一双黑眸望向傅母,声音里满是无奈:“妈,我已经听了你一次,让阿柠离开了我,我不能再错下去了。”
“动手!”傅司衍一声令下。
现在傅司衍已经完全掌控了傅氏,手底下这些人自然是为他的命令适从。
一个个直接越过傅母,强制将姜雪柔拖了下去。
“妈妈!爸爸,求求你放了妈妈吧,求求你了......”傅予安跪在地上,哭得撕心裂肺,却再也换不来傅司衍的一个眼神。
傅母也紧捂心口,被气得喘不过气来,她颤抖着手指着傅司衍:“你,你是想要......”
可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,只是眼前一黑,险些就要晕过去,最后被佣人匆匆扶回房间。
傅司衍站在原地,看着乱成一团的老宅,脑海里却浮现出温以柠的模样。
他喃喃自语:“阿柠,这一次,我不会再犯错。”
姜雪柔被强制打掉了孩子,身子虚弱的时候又被扔进了精神病院。
她心如死灰地躺在病床上,脸色苍白如纸,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。
傅司衍出现在她的面前,他将那些证据狠狠甩在她的脸上,
“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,神不知鬼不觉?”
“连你自己的亲儿子你都舍得下手,你简直枉为人母!”
姜雪柔看着那些照片和文件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她知道,她所做的一切都暴露了。
她颤抖着嘴唇,想要解释,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说。
傅司衍冷冷地看着她,黑眸里满是冰冷,“姜雪柔,我曾给过你无数次机会,可你偏偏要作践自己。”
“往后余生,不许你再见安安,你就安心在精神病院里度过吧。”
姜雪柔看着傅司衍远去的背影,心里充满了恨意。
她恨傅司衍的薄情,明明之前还跟她说着甜言蜜语,如今却能对她下如此狠手。
她恨傅予安的无用,身为她的儿子,却连她都救不了!
她更恨温以柠,凭什么她就能得到一切,而自己却落得如此下场?
可现在,她毫无反抗之力。
精神病院里的折磨,比她想象的还要恐怖。
与此同时,远在大洋彼岸的温以柠,正在伦敦的某处古堡里,认命地给林疏月的儿子喂饭。
“小姨最好了,我妈和我爸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!”
小宝昨天贪玩,外边下着大雨也不肯回屋,被雨淋了当天晚上就发了烧。
偏偏林疏月今天一早就和她老公威廉出去游玩,直接把孩子扔给她了。
此时温以柠只能悉心照顾着小宝,还得时不时安慰他:“你爸妈没有不要你,他们就是......就是......”
就是什么啊,温以柠根本找不到借口。
好在小宝听话懂事,虽然有些失落,但还是乖乖地吃着饭。
温以柠看着他那张稚嫩的脸庞,心里充满了暖意。
虽然自己的生活一团糟,但有小宝陪在身边,也算是一种慰藉吧。
小宝吃了药,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温以柠才松了口气,她坐在床边,看着小宝烧得涨红的小脸,心里充满了心疼。
不知为何,温以柠突然想起了傅予安。
那一天在医院里,傅予安也是这般难受。
周祁说,傅予安是因为没照顾好,所以才着凉了。
可温以柠清楚记得,那一晚京城并没有下雨,傅予安到底是怎么着凉的?
除非是......
姜雪柔刻意让他生病,然后带着他去医院,用这样的方式来博取傅司衍的同情!
一想到这个可能,温以柠只觉得悲哀。
姜雪柔为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能利用,这种卑劣的手段,让她感到不寒而栗。
她来英国已经一个多月了,国内的消息就算她不刻意关注,那些关于傅家的新闻却是被挂在热搜上,她不想看都不行。
生日宴没有举办成功,傅予安的身份也存疑,傅氏集团更是经历了一场大地震。
傅司衍被钉在了出轨的耻辱柱上,若是他从前没有数年如一日的宠妻人设,此刻也不过就是一个豪门浪 荡子罢了。
可偏偏他爱了温以柠那么多年,却在背地里出轨生子,曾经的光环顷刻间崩塌。
更别提傅司衍对姜雪柔下手是真的一点没留情。
医院妇产科有人意外撞见傅司衍带女人打胎,随后女人精神失常被送往精神病院。
明明可以压下来的消息,如今却明晃晃地挂在热搜上,想必一定是傅司衍授意。
他是想让她看见,告诉她,他知错了,他已经在弥补了。
可又有什么用?
温以柠自嘲地笑了笑,眼神里黯淡无光。
伤害已经造成了,再多的弥补也无济于事。
她如今只想一个人待在英国,好好疗愈自己的伤口。
温以柠靠在窗边,看着天边暮霭沉沉,视线无意中飘到古堡的门口处,那里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傅司衍?他竟然找到了这里!
隔着花园,傅司衍远远地看着温以柠,他的黑眸里满是深情,仿佛要将她的身影刻进心里。
可温以柠只是平静地看着他,曾经的心动和痛苦,在这一刻都化作了虚无。
她若无其事地关上了窗子,将那张惹人厌的面孔隔绝在外。
不一会儿,佣人匆匆赶来:“温小姐,门外有位傅先生想要见你。”
温以柠眸色淡淡的,声音清冷:“我不见,让他走吧。”
佣人应声离开,再也没提过这个人。
温以柠也把人抛诸脑后。
直到傍晚,窗外雨声潺潺,小宝睡醒后状态好了不少,便按捺不住活泼的性子。
他趴在窗边往外看,突然呀了一声,“小姨小姨,你看,门外好像有个人在跪着。”
小宝的声音奶声奶气的,带着几分疑惑和好奇。
温以柠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忘记了什么,跑到窗边,顺着小宝手指的方向看去。
果然,傅司衍正跪在大雨滂沱中,孤单的身影显得格外凄凉。
苦肉计,傅司衍曾经惯用的手段。
那时的她,一看到他这样,就心疼得不得了,恨不得立刻扑进他的怀里。
可如今,她只觉得可笑。
“他愿意跪就让他跪去,”温以柠淡淡地开口,声音里没有丝毫感情,“记得晕倒了帮忙送去医院,别死在那就行。”
她从没想过,自己有一天也会说出如此刻薄的话。
这一夜,温以柠睡得并不安稳。
她做了很多梦,梦到了自己和傅司衍的点点滴滴。
她想起那场绑架,她和傅司衍都曾为了对方奋不顾身。
那时的他们,是那样的相爱,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彼此。
她也记得,傅司衍说过,宁愿不要傅家也要和她在一起。
可最后的二选一里,他还是为了傅家选择放弃她。
还真是造化弄人。
第二天一早,温以柠起床用早餐的时候,佣人走了过来:“温小姐,门外那位傅先生已经被送去医院了。”
温以柠本以为她会有报复的快 感,可此时此刻她只是拿着勺子搅了搅碗里的浓汤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温以柠的声音很平静,没有任何起伏。
她低头喝着汤,仿佛刚刚听到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。
只是想了想,她还是取出手机,打算联系国内,碰巧温父的电话打了过来。
“阿柠,傅司衍是不是去找你了?”
温以柠没有否认,直接道:“爸,我正想着联系你让傅家把人带回去。”
温父在电话里叹了口气,声音里满是无奈:“傅家联系不上他,不得已找到了我这里。”
“那个叫姜雪柔的女人,劫持了傅家的那个孩子,正逼着傅司衍回去见她。”
温以柠微微皱眉,她没想到姜雪柔会这么疯。
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,只为了逼傅司衍回去。
“我知道了爸。”温以柠沉声开口:“我会把这件事转告给傅司衍的。”
电话挂断后,温以柠的眸色有些复杂。
最终她还是亲自去了医院,因着不放心小宝一个人,也把小宝一起带了过去。
医院里,傅司衍苏醒时,还有些恍惚。
他睁开眼睛,就看到眼前的人是他朝思暮想的身影,他心里一喜。
可温以柠站在床边,神色清冷,那双曾经满是爱意的眸子里,如今只剩下淡漠。
“你醒了。”温以柠的声音平静而冷淡,仿佛他们之间只是陌路相逢的陌生人。
傅司衍却激动得浑身颤抖。
整整一个月,他没有再见过她,那刻骨的思念像是无尽的潮水,快要把他折磨疯了。
此刻,他终于又见到了她,听见她的声音,思念的情绪瞬间决堤。
他猩红着眸子,猛然起身将温以柠紧紧揽入怀中。
“阿柠,真的是你,阿柠,我好想你。”
傅司衍的声音低沉而沙哑,带着无尽的眷恋和深情。
温以柠的身体微微一僵,随即用力地推开他:“傅司衍,我们已经离婚了!”
傅司衍看着骤然落空的怀抱,眸子里瞬间染上几分痛色。
“阿柠,我不同意离婚。”他急切地开口,试图挽回些什么,“那天我喝多了,根本不知道我签的是离婚协议书。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和恳求,仿佛一个即将失去最重要的东西的孩子。
可温以柠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,眸子里没有丝毫动容。
“傅司衍,我想你应该明白,六年前你和姜雪柔在一起的时候,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。”
她不屑地冷哼,声音里满是嘲讽。
傅司衍的脸上瞬间血色尽失,他无措地摇着头:“阿柠,我......你相信我是有苦衷的,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啊!”
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,仿佛是在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“傅家不能没有继承人,我只有掌控了傅家才能更好地保护你,我没想到......”
“够了!”温以柠的声音冰冷而尖锐,她不想再听那些虚伪的狡辩,“我温以柠什么时候变成活在你羽翼下,需要你来庇护的人了!”
“当年我可以为了你豁出命去,你的保护对我来说就只是锦上添花!”
温以柠的话语如同细密的针尖,每一句都精准地刺进傅司衍的心脏,让他痛不欲生。
“你明明知道,我可以陪你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。”温以柠的眸子里满是失望,“就算没了傅家,我们两个也可以一起创立一个新的未来,这从来都不是你出轨的理由!”
傅司衍愣在床上,心脏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划开,疼得他红了眼眶。
是啊,他明明知道温以柠从来都不是他养的金丝雀,而是可以和他共同承担一切,甚至会保护他的海东青。
是他被权势蒙蔽了双眼,他明明什么都知道,却还是选择了伤害她。
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!
视线逐渐变得模糊,傅司衍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哭过了。
泪水顺着傅司衍的眼角滑落,滴在洁白的被褥上,晕染出深色的痕迹。
那里掺杂着的,是傅司衍的绝望和悔恨。
他紧紧握住拳头,声音哽咽:“阿柠,我错了,我真的知道错了,求你......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,我不能没有你。”
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祈求,仿佛一个溺水的人,在绝望中抓住最后一根稻草。
“姜雪柔已经被我送走了,我可以把傅予安留给傅家,从此我和傅家再无关系,天涯海角,我都只要你一人。”
这番真情的告白,若是曾经的温以柠听到,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。
可此刻的温以柠却不会再心软了。
“已经晚了,傅司衍,你太脏了。”她攥紧了小宝的手,眼神冷漠地看着他:“对了,我忘记告诉你,傅家出事了。”
“傅予安偷偷去精神病院把姜雪柔放了出来,没想到姜雪柔却反过来挟持了自己的儿子,说要见你。”
“回去吧傅司衍,他到底是你的亲儿子,我们没可能了。”
温以柠的话语锋利无比,将傅司衍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斩断。
看着温以柠转身离开的背影,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人狠狠捏碎了一般,疼得他连追上去的勇气都没有了。
他知道,这一次他真的彻底失去了她。
国内,傅家。
傅司衍赶回来的时候,看到姜雪柔披头散发,衣衫凌乱,脸上满是污渍和泪痕,整个人就像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。
她怀里紧紧抱着傅予安,把自己反锁在一个房间里,不管谁来劝说,她都不肯开门。
傅母见傅司衍回来,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:“司衍,姜雪柔疯了,可安安是无辜的,你得把安安救出来!”
傅司衍脸色憔悴,疲惫的双眼里布满了红血丝,他轻轻点头,直接让人把门破开,缓步走了进去。
“姜雪柔,你不是要见我吗,现在我来了,你把安安放了!”
房间里的姜雪柔猛地抬头,对视上傅司衍的双眸,蓦地大笑起来。
“哈哈哈......”
她笑得疯狂,笑得凄厉,笑声在房间里回荡,让人毛骨悚然。
“傅司衍,我听说你巴巴地跑去了英国,被温以柠撵了出去,呵,这都是你的报应,报应!”
“温以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!”
她的话语里充满了怨毒和愤恨,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绝望都倾泻在傅司衍的身上。
怀里的傅予安被姜雪柔的模样吓得直哭:“妈妈,我是安安啊,我是安安啊......”
他稚嫩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不解,试图唤醒母亲心中的那一丝理智。
然而,姜雪柔却像是彻底陷入了疯狂,她用力地摇晃着傅予安,眼神里满是怨怼。
“闭嘴!还不都是你没用,让我连傅太太都当不上,都是你没用!”
她越说越激动,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狰狞,手里的水果刀在傅予安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,疼得傅予安哇哇大哭。
傅司衍却又想起了一个月前,姜雪柔也是这样胁持着温以柠。
那时的他冷眼旁观,可这一次他却不得不出手。
“姜雪柔你冷静一点!安安是你亲儿子!”
姜雪柔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,她疯狂地笑着,可身体却如筛糠般颤抖:“儿子?是啊,他是我儿子。”
“可我已经不想活了,他就陪我一起去死吧!”
傅司衍情急之下直接大步迈了上去,离两人越来越近。
姜雪柔察觉到傅司衍的靠近,那种源自骨子的恐惧再次升起,让她瞬间变得歇斯底里,不顾一切地举着刀子在眼前用力划着。
“别过来!你别过来!”
傅司衍眼疾手快,抓住了傅予安的手将他推了出去,可下一秒,刀子猛地捅进心脏,鲜血瞬间喷涌而出。
姜雪柔瞪大了眼睛,惊声尖叫。
“啊!是你自己撞上来的,不怪我,是你自己撞上来的!”
“傅总!”助理惊呼一声,赶忙招呼身边的人拨打急救电话,将傅司衍送去了医院。
抢救的医生依旧是傅司衍的好兄弟周祁,他看见傅司衍满身鲜血,暗骂了一声造孽。
好好的一个人,怎么就把自己作成了这副鬼样子?
一天一夜过去了,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。
傅母始终在外边守着,整个人瞬间老了十岁:“阿祁,我儿子他......怎么样了?”
她声音颤抖着,像是随时都会昏过去一般。
周祁叹了口气,神色凝重地说道:“命是保下来了,至于什么时候能醒,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。”
话音刚落,傅母只觉得一阵晴天霹雳,整个人踉跄了一下,差点摔倒在地。
她双手掩面,悲痛欲绝地大哭起来:“都是我的错啊,是我非要逼着他,早知如此,我不如就成全他和温以柠,人都没了,我守着傅家又有什么用!”
她的哭声在走廊里回荡,充满了绝望和悔恨。
可无论她如何痛哭,躺在病床上的傅司衍却毫无反应,像是陷入了一个无尽的黑暗世界。
姜雪柔彻底疯了。
她本就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人,再加上这次伤了傅司衍,傅母也不可能轻易放过她。
最后还是傅予安苦苦哀求,傅母才选择把人锁进了傅家老宅顶层的阁楼里,每日让人看着她,不让她出来作妖。
而傅司衍在医院里的状况也并不稳定,傅母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留在医院里照顾傅司衍,对于姜雪柔的情况,她并没有太多的关注。
家里的佣人们都不喜欢姜雪柔,更是敷衍极了。
每天固定送两顿饭,至于她吃不吃,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了。
直到有一天,有个佣人突然发现,她送进去了饭三天都没有被吃过。
她慌忙推开门进去,却看见姜雪柔吊在房梁上,已经没了气息。
佣人们都被吓了一跳,慌忙通知了傅母。
傅母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,只是恨恨地咬了咬牙:“赶紧烧了,随便埋了就得了!”
她至今都悔恨不止,当初是她亲自选了姜雪柔送到自己儿子的床上,到头来这个女人却险些害死傅司衍。
一想到这,傅母就气得牙痒痒。
姜雪柔的尸体被草草埋葬,下葬的那天,只有傅予安偷偷去看了她一眼。
毕竟血浓于水,他就算再害怕姜雪柔,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孤零零地离开。
他小小的一团跪在姜雪柔的墓碑前,磕了三个响头,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温家在英国的公司正式被温以柠接管了。
林疏月也终于玩够了,和威廉一起回到古堡,同时给她带来了傅家的消息。
她忍不住唏嘘:“现在傅司衍昏迷不醒,傅家群龙无首,已经开始没落了。”
温以柠听着林疏月的话,内心却意外的平静。
她曾经深爱过傅司衍,也曾经为了他付出了所有,也曾经绝望过、痛苦过。
然而,如今听到他昏迷不醒,心中却只剩下释然。
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。
他们之间的纠缠和纠葛,终于要画上一个句号了。
只是到头来所有人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。
“阿柠,你要回国去看看吗?”林疏月看着她,眼中带着一丝关切。
她知道自己这个闺蜜曾经对傅司衍用情至深,也知道她曾经为了他受了多少苦。
都说死者为大,现在的傅司衍也和死了没什么两样。
温以柠摇了摇头,语气坚定:“温家这边的分公司我刚刚接手,我还走不开。”
她有了自己的事业,有了自己的生活,也有了更值得她去珍惜和守护的人。
想着,她目光飘向不远处,小宝在花园里玩得开心。
“倒是你,整天就知道出去玩,别人要是不知道还以为小宝是我儿子呢!”
温以柠嘴上抱怨,动作却是诚实得很。
眼看着小宝朝着她跑过来,还是张开怀抱,将他抱了起来。
“还是小姨最好了,爸爸妈妈快去玩吧,我有小姨就足够了!”
小宝像是树袋熊一样挂在她身上,她也不恼,只是抱着他,目光温柔如水。
众人忍俊不禁,温以柠也淡淡地笑了出来。
现在的她,很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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